常桃

周星星/李泽星

他们推搡着、在班级外的走廊高声笑。

黄小龟塞了团粉笔擦在周星星手里，探头探脑地透过窗户看着楼梯口的风吹草动。

“星哥，今天学校来新老师了。”

周星星嘴里含着糖，歪歪斜斜地坐在座位上。他已经是第三次卧底装学生，早就轻车熟路，对任务以外的事都提不起什么兴趣。

教室内空荡荡，只有他与黄小龟两个人。而教室外的那群学生却在准备着狂欢前的热身。

他把粉笔擦往空中扔，又牢牢接在掌心。

“为什么他们这么高兴？”

黄小龟被粉尘呛得直咳嗽，好一会儿才拍拍胸脯，神秘兮兮地凑到周星星面前。

“我打听过了，他们要给新老师一份大礼。”

黄小龟的眼睛眨呀眨。

周星星从书包里掏出眼镜——书包里只放着两三本卷边的教科书，还有一盒巧克力和一小袋糖。眼镜是他从阿达那里借来的金边圆框，说是戴起来斯斯文文，不容易惹事也不容易被事找上门。

他想起阿达叼着烟，惆怅地在客厅里转来转去。一边说阿sir你又要去干卧底事，干好了升职，干不好说不定牵扯上什么案子，多危险啊。一边又说Madam约他去吃晚饭，不知道要穿哪件衣服才最显帅。

他笑了笑，好歹是有人在为他着想的。

于是他把墨镜留给了阿达，说戴着它就能发挥出你曹达华百分之两百的魅力，也省得被Madam的电眼给迷昏过去。

黄小龟突然摇了摇他的手。

“星哥、星哥。老师来了，快去看看。”

周星星从巧克力盒里拿了两颗巧克力球出来，分给黄小龟一个，就站起身揽着他肩膀往教室门口走。

那老师从楼梯上来，刻意放慢着脚步，故作凶狠的眼神，低着脑袋强装出低气压，一头短毛给风吹得乱糟糟。他正准备帅气地抬头，迎面而来却是好几个砸过来的球和书，他吓得险些没站稳、要从楼梯上摔下去，幸好及时拉住了扶手。

李泽星还惊魂未定，就又被兜头浇了一盆水，始作俑者在上一层楼看着老师被冷水惊得跳起来，忍不住捧腹大笑。

“我是老师啊喂！”

“我们知啊！”

他们爆发出笑声，个个都好像都很熟练的样子，用不同的法子整蛊李泽星，让他湿漉漉着全身还要躲避朝他抛来的投掷物。

周星星抱臂靠在门旁，看着混乱的场面。

黄小龟怂恿他。

“一起去啊！”

周星星不说话，拉着黄小龟回教室。

“去什么去，这里的老师都这个待遇吗？”

“是啊星哥，你给我的学校资料我都有认真看，是不是……嘿嘿，该加薪呀？”黄小龟对他挤眉弄眼地笑。

周星星从他手里拿回巧克力，随便扯开包装袋就往他嘴里塞。

“堵不住你的嘴？”

突然，灰色西装的李泽星大喘着气，头上还挂着几条拖把条，一溜烟跑进教室内，反身，锁门，关窗，一口气做完了一系列动作后才软了身子瘫倒在地上。

周星星和黄小龟在教室的另一角呆滞地看着李泽星，扭头对了个口型。

“他没看见我们？”

“应该是，要不要我过去看看？”

周星星摇摇头，把黄小龟摁到座位上乖乖坐着。他推了推眼镜，轻声往李泽星的方向走。

李泽星气还没喘匀，猛然看见班级里居然有人，吓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，顺手拿起角落的扫把，一边被从发丝滴落的水冰得一激灵，一边用扫把挡住身前向后退。

“我、我告诉你啊，我是老师。”

周星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
“我知，听见了。”

李泽星撒腿要跑，可教室就那么大，还没迈几步就被周星星拎住了后领。

李泽星的脖子后被划破了口子，周星星的手指碰到混着水的血，叹了口气。

“就你这样，还想当老师？”

李泽星一听这话就来劲。

“我这样是哪样？我怎么就不能当老师，我告诉你啊，今天是我第一天来，不想让你们难堪罢了。”

他甩开了拽住他后领的手，转身对上那双眼。镜片后是古井无波的平静。

周星星面无表情。

“衰样。”

黄小龟在旁边插了一句。

“星哥，这样讲不对啊。他长得还挺像你的。”

周星星从口袋里拿出巧克力，往黄小龟的方向扔。黄小龟瞬间噤了声。

李泽星看着周星星，刚准备说话就被对方打断。

“看什么看，没看过巧克力吗？”

少爷还存着点心性，不屑地切了声，伸手摸了额角一手血，随便地擦在西装上。他从湿哒哒的口袋掏出一盒劣质烟。

教室外又传来闹哄哄的声音，李泽星拿烟的手一震，就准备夺门而逃，却被周星星再次抓住了后领扯了回来。周星星又攥住李泽星的手腕，头也不回地喊话黄小龟。

“坐着干嘛，出去和他们说看见老师往操场去了。”

“啊，骗他们？可是……”

“可是什么可是，我数到三你再不去试试看。”

还没等他开始数，黄小龟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。周星星拉着李泽星从教室另一边翻窗出去，带着他往校门口跑。

李泽星没周星星那么好的体力，勉强跟住已经不错。他忍无可忍地甩开了周星星的手。

“他妈的，去哪啊？”

“这么多伤不去医院？”

“你们今天不是考试？”

“考你个头。”

周星星懒得和他废话，把人架起来就跑。被挂在校门口的老师看见他们，激动得热泪盈眶。

“快放我下来！”

两人默契地选择听不见。